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育碧家族三十年:法国娱乐巨头进化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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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是怎样一步步走上神坛,成为人尽皆知的世界级游戏大咖?它凭什么能在玩家的口诛笔伐下,取得一次又一次的商业胜利?它又是如何对抗资本法则,挺过两次性命攸关的收购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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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期回顾:育碧家族三十年:法国娱乐巨头进化史(上)

2016年Quo Vadis峰会期间,曾任《刺客信条3》和《孤岛惊魂4》创意总监的阿历克斯·霍奇森代表育碧发表演讲。他感慨很多游戏开发者没有日常阅读的习惯,在很多时候,游戏产业的创意仍然局限在一批家喻户晓的电影、电视节目以及其他游戏上。他强调了员工的个人兴趣,以及广泛阅读对于游戏制作的重要性。“你应当阅读报纸。你应当尽可能多地度假,阅读书籍,并努力从中寻求灵感。”

如同人们对于法国的浪漫想象,育碧出品的游戏同样被注入了艺术气质和人文情怀。近年来育碧发售的游戏,总是差着那么一口气,要么bug频出,要么画质缩水,让公司饱受诟病。玩家再怎么搜根剔齿,也无法抹煞这家公司对人的重视以及对灵感、创意和文化的尊重。


育碧的各种喜感BUG,作为玩家茶余饭后的重要谈资已成业界定番

Lv.5 收购惊魂

2004年,艺电(EA)悄无声息地购买了近20%的育碧股份,而育碧的高管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艺电向社会公布前一天才得知这一消息。这意味着艺电成为了仅次于吉尔莫特家族的第二大股东,育碧就这样毫无征兆地陷入了一场并购谈判当中。

消息令人喜忧参半,喜的是,有艺电这样的大公司想收购,证明了自己的价值;忧的是,育碧内部大部分人并不想被收购:当时的艺电在业界名声不佳,风传他们对创意漠不关心,奉行金钱至上;而育碧认为最有价值的不是股价,而是有创造力的人,这样的价值观冲突简直无法调和。消息在公司内部传开,引起群情激奋,很多人说:“我们和他们不是一类人,如果他们来了,我就走!”

吉尔莫特兄弟想尽一切可能去阻止这件事,动用了很多人脉帮助自己,甚至出动了法国政府官员斡旋。

这件事对育碧的震动很大,它就像是悬在每个人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育碧人学会更加专注和审慎,尽量不去犯错,以确保对方钻不到空子。每个人都秉持着为独立而战的信念,制作更好的游戏,为更多玩家服务。

在持有育碧股票六年之后,艺电于2010年悄悄将所持股份抛售,使得育碧被恶意收购的威胁得以解除。在那段卧薪尝胆的日子里,育碧成功从Crytek收购了《孤岛惊魂》系列,并开创了《刺客信条》系列,到了2009年,育碧已是世界第四大游戏公司,其雇佣的游戏开发人员数量居于世界第二。


差一点点,“因为育碧在法国”这个好用的梗就永远离开我们了,谢天谢地

Lv.6 信仰之跃

当次世代主机问世后,育碧本计划在新平台推出《波斯王子》的续作,最后破壳而出的却是公司的扛鼎系列《刺客信条》。

《时之沙》制作人帕特里斯·戴西里在进行反复思考之后,觉得王子并不是最理想的动作游戏的角色,他想起了斯洛文尼亚小说家弗拉迪米尔·巴托尔的小说《鹰之巢》,觉得让刺客成为主角是个好主意,于是决定制作一款名为《波斯王子:刺客》的游戏。最初的设想就是玩家扮演的刺客,解救年轻的王子,不过随着开发的进行,作品原来越脱离原来的幻想风格,变得写实;王子的地位也越来越次要,最后就只剩下刺客的部分,这就是第一部《刺客信条》。

在游戏构思阶段,育碧曾为游戏做了个演示,通过一小段渲染的CG电影来展示游戏的玩法、设定和角色,剧情表现的是第三次十字军东征时期的刺客穿着白色兜帽,攀爬围墙,刺杀守卫,潜入敌后,带着年幼的王子穿过耶路撒冷。每个人都被这个演示所震慑,这让育碧倍受鼓舞。


《刺客信条》就是育碧文艺范口碑的代名词,穿越到那些重大历史时刻完成暗杀使命,简直是无比高大上的创意

从一开始,育碧就打算将这款游戏打造成一个开放世界,作为一个新课题,一切开发中的问题几乎都是围绕其展开的。2004年,传奇女游戏开发者婕德•雷蒙德加入团队,与帕特里斯并肩开发《刺客信条》,开始了漫长的引擎研发工作。在最初的两年里,几乎没有任何可供测试的原型,这种美术、技术并行的结构催生了后来育碧最重要的部门:技术美术部,使得育碧往往成为游戏美术方面的领军者。团队成员之前经历过《时之沙》项目的磨合,相互尊重,精诚合作,面对这个几乎是从零开始的工程,仍然耗费了长达1年的探索期和3年的开发时间。

育碧在这部新作上对文化艺术的严谨重现了当年对待《波斯王子》时的认真劲头:当年《时之沙》中“沙之纹”的花纹是考据了古代阿拉伯诅咒用的图纹,结合阿拉伯文字进行抽象得到的图案。玩家严重精美古典的波斯就是这样通过搜寻文化元素最终拼接而成。为了让《刺客信条》更为真实可信,育碧专程找来历史学家和中东问题专家来进行考证,并邀请了阿萨辛刺客团大师的后人为游戏把关。

游戏引起了相当大的争议,而育碧坚信它自己的信仰:独特新鲜的玩法终将受到人们的喜爱。2007年游戏发售,销量远远超出育碧的预计:一个全新的游戏系列在英国的首周销量竟然打败了《使命召唤4:现代战争》,这让育碧倍受鼓舞,广泛邀请那些积极给出反馈意见的人参与讨论,接纳他们的意见。两年后,育碧发布《刺客信条2》,经过雕琢的续作修正了很多的问题,成就了一代脍炙人口的佳作,也促成了育碧在事业上的又一次成功飞跃。


在大获成功的同时,育碧对《刺客信条》年货化竭泽而渔的做法令系列口碑迅速流失。幸好育碧近年已经发现这一点并试图挽救

Lv.7 全境互联

2008年,汤姆·克兰西正式将其军事作品的冠名使用权永久性授权给了育碧。经过多年的磨合,育碧早已能够娴熟地运用这个品牌,注重表现“高效的策略”、“出色的团队”及“果断的执行力”为主的三要素,再由这三要素统一构成现代战争所需的基本概念“时间”。聪明的育碧还将这样的游戏理念拓展到更多游戏作品中,虽然育碧很多游戏都不是汤姆·克兰西旗下的系列游戏,但依然能够清晰可见其中有着汤氏品牌的核心元素,2014年发售的《看门狗》就是一个例子。

2014年,《看门狗》正式发售。经历了漫长的等待和跳票,育碧在这款游戏上已经宣传得太多,也把玩家的期待值催生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在游戏发售后的第三天,育碧在其官方博客上宣称《看门狗》在24小时内的销量已经突破纪录,超过以往育碧发售过的任何一款游戏。

《看门狗》在立项之初是以推进开放世界的极限为目标,育碧在开发过程中摸索了很多崭新的游戏设计手法,积累了不少开发经验,这其中最重要的技术就是线下/线上玩法的交融。

在《看门狗》发售后半年,育碧用一款《飙酷车神》再次实现了线下/线上交融玩法的重大突破。玩家在驾驶过程中即时进行网络匹配,配到玩家后就开始比赛。整个过程无缝对接。


以骇客与信息危机为主题的《看门狗》推出时机正是举世闻名的2013“棱镜门”之后,立刻形成了极大的话题

当时,业界对需要全程联网的游戏普遍心里没底,特别是在家用机上,有些玩家对此特别抗拒,但育碧相信《飙酷车神》的创新玩法值得冒险。《飙酷车神》的销量及影响力并不大,却是育碧网络革命之路上一个关键节点。该作发售后,育碧花大力气提升了网络基础架构,提供了更好的社交体验与服务支持。

事实证明育碧的放手一搏是正确的。如今的玩家已经习惯了强制联网,当初的疑虑早已一扫而空。当玩家的游戏习惯和整个行业的环境都适应了网游化的趋势,育碧多年来的经验积累也终于到了即将质变的时刻,一款革命性的新作呼之欲出。

2016年,育碧破除了《刺客信条》的“年货”传统,采取更具创新性的战略,汤姆·克兰西系列最新作《全境封锁》被作为育碧的新代表作推出,定位次世代主机,主打在线模式。游戏中,玩家必须学会求生,必须四处搜集水和食物,加入势力寻求保护,一切都要与其他玩家实时互动。

育碧非常重视这款游戏,很多人甚至认为《全境封锁》是育碧发展史上的分水岭,划分出《全境封锁》之前和之后的育碧——游戏的成功与否,关乎其转型的成败和公司的未来发展方向。一旦成功,游戏中的无缝化网络玩法也将广泛应用于今后育碧的其他游戏。相比其他被自家经典IP枷锁所局限的游戏厂商,育碧的冒险精神和创新能力值得嘉许。


即便拿不到年度游戏,《全境封锁》也绝对是2016最大赢家之一

事实上,育碧的这一次转型并不是从《看门狗》才开始的,从2012年的《孤岛惊魂3》、2013年的《刺客信条:黑旗》等大作身上就可初见端倪。它们均采用了开放世界的设定,在单机流程之外带有部分联网属性。育碧首席创意官瑟杰•海斯戈特认为应该创造虚拟世界作为游戏场,在里面放置各种系统和玩具,让玩家有更为个人化的体验,让他们渴望与朋友和同好们分享。

育碧发现为开放世界与沙盒玩法赋予全程连线功能之后,存在更大的潜力。“将玩家们连接起来之后,他们可以遇到朋友,或结识共好。”育碧CEO伊维斯说,“他们互相挑战,互相帮助。人们在越来越庞大的游戏世界里投入了越来越多的时间,他们有强烈的意愿分享自我,找到认同感。这是我们很多玩家的重要动机,也是他们一直在玩这类游戏的原因。”育碧认为,游戏业的未来,就在于开放世界与网络化的结合,将编剧所创作的故事与玩家自己发生的故事融合。

当玩家连接在一起,共同沟通,共同玩耍,乐趣会放大;当数以百万计的人都连接在一起去做同一件事情,就是一场革命。最终《全境封锁》在发售5天之内,在全球吸金超过3.3亿美元,打破了育碧自家历史上的销售记录。迄今,游戏产业历史上最成功的新品发售纪录前四位有三个属于育碧(目前排名依次为《命运》、《全境封锁》、《看门狗》和《刺客信条》)。

《全境封锁》还创造了育碧的另一项新纪录,那就是纯数字拷贝单日全平台销售量新高。加大数字业务销售也是育碧现阶段的战略目标之一,育碧预测,数字收入将会在公司未来的业务增长以及亚洲市场扩张、涉足职业竞技游戏以及虚拟现实中扮演重要角色,展望未来,育碧希望数字渠道的收入可以继续增长至新高。

Lv.8 丛林突围

资本市场是文明的,也是野蛮的,它遵守丛林法则,最基本的规则就是弱肉强食和愿赌服输。2016年,在育碧迈进三十周年的当口,又一次被笼罩在收购阴云之下。

5月31日,法国媒介巨头维旺迪发布公告称已经成功收购了育碧旗下手游厂商 Gameloft,而这个结果是育碧不希望看到的,在维旺迪收购 Gameloft 之前,育碧就对其恶意收购行为口诛笔伐,但这一切都无济于事。最终,经营惨淡的 Gameloft 还是因为维旺迪取得了超过 30% 以上的股份而惨遭易主。根据法国法律,一旦持股人所持的股份超过30%,就可以提出要约收购。

在收购了Gameloft之后,维旺迪将目光转向了育碧,在育碧公司发布财报的当天宣布其所持有的育碧股份增加到了22.8%。一旦被收购,育碧将失去其自主性,变成维旺迪的赚钱工具。

虽然维旺迪表示“不会对育碧公司进行公开收购,也不会掌控公司控制权,希望和育碧建立卓有成效的合作关系”,但同时还是会“根据市场行情变化继续增持育碧公司的股份”。

为了继续保持公司的独立性,育碧一方面在资金和股份上与维旺迪斗争,另一方面还不忘了利用媒体和舆论来为自己造势。在接受知名游戏媒体Gamespot的专访中,伊维斯明确表示,游戏产业最需要的就是创意、灵活决策和冒险精神。目前的育碧之所以能够很快地对市场变化做出反应,就是得益于独立的运营模式,不受任何大集团的控制。维旺迪根本不懂游戏,如果控制权落入维旺迪手中,那么育碧的独立精神就不复存在。

值得育碧欣慰的是,在这次反收购风波中,不少平时痛斥育碧的玩家纷纷站在了育碧一边声援,甚至发起了签名活动,抵制威望迪的恶意收购。

9月29日,在育碧的股东大会上,伊维斯成功获得了65%的支持率获得连任,威望迪收购育碧的计划暂时受挫,育碧的独立之战又一次获得了胜利,伊维斯的兴奋之情也溢于言表:

“我喜欢游戏,真正的创新来源于自由的员工。天马行空,自由地表达自己,这成就了育碧的今天,也是将推进我们创造下一个三十年历史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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