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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款硬派游戏配上台湾语音,画风就全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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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文化越来越普及的今天,很多游戏大作都配上了官方中文语音——台湾普通话。虽然理解起来和普通话也是没差啦,但听起来总觉得怪怪的!

爱玩网百万稿费活动投稿,作者 瓦克五,未经授权请勿转载


两岸交流渐深的当下,台湾明星屡屡到内地演戏淘金,满口台湾腔夹杂在一众大陆普通话中,屡屡让内地观众感觉违和——这几乎已经是两岸合拍电影中,最让人尴尬和出戏的地方了。如果说志玲的“萌萌站起来”、隋棠的“怎么可以吃兔兔”尚能让一些绅士浑身酥麻、喜闻乐见,那么台湾男星的软糯腔调与他们英武阳光的脸庞相比,实在不太搭调——比如彭于晏同学,在《激战》里练就了一身腱子肉,在《危城》里更是邋邋遢遢地蓄了一脸的大胡子,真是粗犷又野性!然而只要一张嘴,立马就泄气破功。


萌萌还没站起来,广大绅士已经激动地站了起来


MAN得不要不要的——在没有张嘴的前提下

不仅在影视界,在游戏圈,这股“台风”也有愈刮愈猛之势,《古墓丽影:崛起》、《泰坦陨落2》、《无人深空》、《乐高星球大战:原力觉醒》……大多数配置中文语音的大作都采自“台湾普通话”,甘之如饴者有之,避之不及者亦有之,竟有不少素来“没中文不玩”的玩家在网上咨询切换回原版语音的方法,让人不免心生疑问:湾湾腔有这么难以接受吗?

老北京话的底子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们不妨从明清时代开始,追溯台湾腔的源流——从那时起,福州南郡大量的漳州和泉州河洛人迁居台湾,带来的闽南话取代了台湾原住民的多种语言。

1945年8月,日本投降二战结束。同年10月,台湾省行政长官公署接收台湾。当国民政府赴台重建机构时,发现几乎像走进另一个次元——被日本统治了半个世纪,岛上居民接受长期的“皇民化”与“日文教育”,多穿木屐行走,大部分人除了讲闽南话,就是日语。


日据时期的台湾女子剑道队员


“皇民化”的统治下,日本强迫台湾民众采用日式的节庆方式

于是,1946年4月,“台湾省国语推行委员会”成立,并于次月起推行“国语运动”,以强制的方式推广国语。每天早上六点,广播电台会播放“国语课”——来自北京的齐铁根说老北京国语,来自福建厦门的林良将其翻译为闽南语。

当时,学校内部是禁止说方言的,连电台的台语节目播放时间都严格限制在一小时以内。学校里的教师们现听现学现教,使广大的学生也能及时学到国语。这位齐铁根当时成了家喻户晓的大师级人物,直到现在,上了年纪的台湾人还能回忆起齐先生娓娓动听的“京片子”。


齐先生将“和”字按照老北京的读法读成hàn

后来,国语运动被废除,但滚滚之势已经难以遏制,“国语”在台湾的普及率已有近90%的程度。

闽南话的风味

国语是普及了,但大陆人听起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对于不少闽南腔的台湾人而言,要学会字正腔圆的标准普通话,难度实在太高,他们的方言底子,使得模仿结果除了鼻音较轻,还会保留一些闽南话的特征,如翘舌音的缺失、轻声的匮乏等等。粗硬的模仿,一度还被讥讽为“地瓜腔”。


大陆观众对“湾湾腔”最大的不习惯就是——太绵

上世纪90年代,随着台湾民主化和本土主义的兴起,国民党力推的国语,其权威地位逐渐被年轻一辈生活化的腔调所取代,也就是我们现在所谓的台湾腔。它是带着闽南话方言底子的台湾本土居民努力学习国语的结果,是台湾当地方言语调与普通话对碰融合产生的一种腔调。自此,两岸的腔调彻底拉开了差距。

实际上,这不仅是大陆与台湾之间的语音隔阂,也是岛内新老两代人的代沟。在20世纪80年代之前,荧幕上的台湾口音跟大陆还没什么区别——70年代琼瑶戏中的林青霞、秦汉毫无台湾腔痕迹,邓丽君在演唱会上说话的口音也像是一个大陆人,不少活跃在当今表演舞台的老辈艺人如金士杰、李立群等人也保留着原本的国语口音。而新生代艺人里几乎清一色都是台湾腔了,让他们效仿大陆口音简直是勉为其难。当《小时代》里郭采洁一个字一个字地将大陆的说话方式吃力地融进自己的台湾腔里,那种奇怪的咬字发音会让你觉得:这位小姐,麻烦你还是说回自己的台湾腔好了。


林青霞和秦汉就没有台湾腔


罗大佑在1982年的《之乎者也》中,就曾讽刺过年轻人的说话腔调

不搭调的尴尬

战争机器4》中的角色模型制作堪称行业中的佼佼者,作为XBOX的看家大作,它有着细节处理到位的面孔和纹理,能够展现各种微妙表情。然而作为一款TPS游戏,大部分时间玩家却只能看见角色的后背,如果角色有任何性格特点可言,大部分都应该归功于配音。

无奈《战争机器4》的台版配音与铁血硬汉实在难以和谐相处,当游戏中的糙爷们用比普通人大腿还粗的胳膊挥舞链锯枪,却操着一口台湾偶像剧风格的配音,很多玩家心中是崩溃的。台湾腔似乎更适合甜美的温柔乡而不是铁与血的战场,即便游戏画面再精良,也还是会不时让玩家从游戏世界跳回现实。


台配的《战争机器4》变成了“铁汉柔情小甜甜”

一般人对台湾腔的第一印象,是对语气词几乎泛滥的运用。这种闽南语带来的影响,使得台湾腔听起来略为浮夸。比如《光环》里的台词“明明是我先看到的耶!搞什么东东啊!”如果换大陆配音,大概会变成“明明是我先看到的!你到底在干什么!”这么一改,想必很多玩家就不会再起鸡皮疙瘩。

其实在台湾游戏配音中,语气词比起日常口语已经用得较为节制,却仍然有一种挥之不去的绵软气质。这就和台湾腔不易为人所察觉的其它一些特点有关。

台湾腔将字与字粘连在一起,说话不如大陆人那般讲究字正腔圆。粘到最夸张在时候,两个字音就合成了一个音,比如我们熟知的“酱(这样)”、“造(知道)”、“宣(喜欢)”等。反观大陆人说话,字与字间断得决绝用力,这也决定了台湾能出周杰伦而大陆不能。四声方面,台湾腔不似大陆普通话那样讲究抑扬顿挫,声调比较平均,这也让台湾腔蒙上了一层阴柔之气。


萌妹子可以萌上加萌,但爷们家还是算了吧

符合台湾本土习惯的翻译也在强化大陆玩家的不适应。首先很多名词有所变化,比如在游戏之外,台湾人称网络为网路,称数码为数位,称游戏软件为游戏软体;在游戏中,台湾人称坦克为战车,称等离子炮为电浆炮,称幻影战斗机为幻像战机……不一而足。《光环》里的“赏你个芭乐尝尝”,让不少大陆人懵圈,明明是手雷,芭乐是个什么玩意儿?还有“士官长,我了解你离开战场好一阵子了”,台湾人爱把“知道”、“明白”说成“了解”的习惯,你是否真的了解?

约有10%的汉字发音也大相径庭。说起来,这些发音的差异并不是台湾人的独创,大多是承继了国语运动时候的“老北京国语”的发音,比如和(hàn)、垃圾 (lè sè)、液(yì)体、蜗(guā)牛、俄(è)罗斯等等。脑补一下《光环》里士官长说“停止攻击(jí)!”一个音调的差异,是不是就显得台味十足呢?


此外,台湾话中没有儿化音,即使有也要很清楚地念出来,例如“哥们儿”,俩字一轻音,在台湾话里要念作三个字“哥——们——儿——”或者“哥——儿——们——”。其实台湾话几乎没有什么轻声字,尾音也会咬得很清楚,所以在大陆会弱读的句末的“的”和“了”,在台湾话里都被说得很重。继续复习《光环》中的台词:“哇(wà),我打中他了(lè)!”

还有一些常用词,不仅与大陆的使用习惯不同,复现率还极高,频频提醒着听众“我这是台湾国语喔”。比如大陆人说“很”、“非常”、“十分”,台湾人用“蛮”、“超”、“有够”;台湾话中经常加助动词“有”、“用”,也是大陆没有的用法,比如“我有去过啊!”“去那里只能用走的!”


《光环》是较早采用台配的游戏系列——台湾腔一出,整个画风全变了 

不少二次元玩家都是挑剔的“中耳病”,俗称“声控”。倘若角色的视觉形象和声音形象不符,他们是最先感受到的敏感族群。因此比起看电视电影的观众群体,玩家群体对台湾腔的异议似乎更大一些,也属正常现象。

要配音,不要棒读

日语中,将缺乏感情投入的对白称为“棒读”(棒読み),在国内有人以讹传讹为“捧读”,倒也生动形象。那些蹩脚的配音,让人不禁联想到捣蛋的学生捧着课本早读,有口无心,缺乏灵魂。


人见人爱的花泽香菜早先就曾有“棒读”黑历史,但在她不断努力下,终于成一代名声优

配音的作用并非为游戏提供文本,屏幕底端的字幕就可以代劳;它要做的,是为游戏角色赋予更加饱满的性格,增强游戏角色的丰满程度和临场体验,这是一门看似简单实则门槛很高的技艺。配音演员必须具备良好的语言文学功底,深刻理解台词的含义,能够正确把握逻辑重音等发音细节。

考虑到与中国大陆人尤其是北方人相比,台湾人说国语更像是使用一种与本地土语几乎隔断的官话,因此,尽管国语的教育普及很成功,过于“官方”的身份对台湾人贯通国语的能力还是产生了负面影响。

在台湾,一个配音演员要出师就必须先上正音班,纠正不太准确的读音。台湾娱乐主持人黄小柔曾经说自己在正音班上了一年半后放弃了,不为别的,只因为正音太难了,跟平常讲话差别太大,学习起来非常辛苦。何况咬字只是第一关,还有声线、语气等方方面面也考验着配音员的功力。因此,台湾配音界正面临着新老配音员青黄不接、优质配音资源匮乏的尴尬。


“哇噻”是台湾年轻人使用率最高的萌新词语之一,其实它相当于普通话的“我艹”

不够专业的配音员将精力都放在了正音上,在情感流露方面自是应接不暇,再加上四平八稳的台湾腔本来就比大起大落的普通话缺少起伏感,自然缺少大多数游戏需要的冲击力和爆发力,也与那些为战斗而生的角色形象无法融合。《泰坦陨落2》中,泰坦BT是机器人,木木的机械配音倒也不过不失;但是男主角库伯听起来也是白开水一杯,许多时候只单纯借助大小声来表示情感的强弱,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再者,不够专业的配音员很容易在念台词的时候出现失误。一个断句上的偏差,或者是一个逻辑重音的差池,会让观众立马跳戏,意识到这是一个配音演员藏在幕后把游戏角色的台词念了一遍,而不是游戏角色如真人演员般原生说出台词。


据说SE社对《古墓丽影:崛起》严加保密,配音演员全程看不到游戏画面

当然,有时候也不完全是配音演员的锅。有人抱怨《古墓丽影:崛起》的配音在一开始就露了马脚:雪山上暴风狂啸,暴雪压境,劳拉说话竟然和平时别无二致,丝毫没有呼喊挣扎的表演,这样的配音缺少与极限情境相符的紧张感,让人感觉很不给力。实际上,这是因为游戏制作公司非常注重保密工作,配音演员只能得到英文原声文件和台本,无法看到游戏画面,所以只能按照原音的语气、台本上寥寥的指示加上自己脑补去拿捏和诠释,在实际配合画面的时候,台词语气“出戏”也就不足为奇了。

至于口型不对之类的问题,也不能算在配音者的头上。英文版中,动作捕捉和配音是同一人,提供了更多自由演出的空间。而包括台湾版的其他语言版本都要以英文版马首是瞻,不仅每句台词都要遵循英文版的时长掐点,在口型上也很难做到每一句都近似。此外,台本的翻译有时也实在糟糕,诸如“这真壮观,但是那些山上掉下来的雪,不是好现象”这样僵硬的翻译腔,倒是真的很难让人将生活化的语气融入进去。


因为湾湾腔没法好好享受《泰坦2》的同学们,有一个办法:把机器的系统语言调成英文,语音就会变回原版啦!只是那样一来中文字幕也不能用了……厂商真的不能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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