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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从未改变什么,游戏却让我走上了写作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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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差点毁了我的高考,但一次阴差阳错的机会,它却又让我走上写作这条路。是缘是劫,谁也说不清楚。

爱玩网百万稿费活动投稿,作者 豪猪,未经授权请勿转载


接到爱玩编辑的约稿请求时,我正坐在电脑面前。

桌子的左边放着一盘剥好的枇杷,身后美女正帮我按摩放松肩膀,不时捏起一颗枇杷塞到我的嘴里,顺便再把我吐出的果核接住。敲完这段文字后,我舒服的靠在价值两万元的herman miller人体工程学椅子上,拿起手里Olivia限量马克杯,喝了一口明前龙井。

可以说这样的生活是靠自己努力一点点拼出来的,一个三线城市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年轻人,能一路考上重点大学,尔后又念了硕士与博士,毕业之后直接到一家500强的跨国公司工作,年薪近百万——这样的生活已经凌驾多数人之上了。


说起来,我能成为这类成功人士,还多亏了多年前高考改变的命运……

放他娘的屁。

事实上,这已经是我第三遍重新打的文字了,前两次都没能及时保存,以至于我那位充满好奇心的女儿按下电源键的时候我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接着就在女儿惊恐的眼神中强咽下即将喷薄而出的脏话,强压内心的悲愤挤出惨然的笑脸,这才让女儿破涕为笑。


奶爸不好当

我既没有限量高档杯子,也喝不起昂贵的茶,坐的椅子更是百来块的便宜货,我的老婆既不难看也不漂亮,我的工作既不算差也算不上称心如意,收入只能说饿不死。而长期伏案工作也给我身体带来了一堆毛病,比如颈椎腰椎胃病之类慢性病。

就在这会,我还在为刚刚没能抢到网购秒杀的便宜货物而懊恼。而我的老婆正在专心浏览着各种便宜商品,好给日渐增加的育儿开支省点钱。对一个孩子能有多花钱我是深有体会,尤其是在两天前,女儿在与我玩乐的时候将玩具砸在了我的嘴上,直接导致我损失数千元的补牙费用……如果不是有点稿费收入,这会我恐怕连游戏都玩不上了。

之所以说这些,并没有抱怨的意思。对眼下的日子,我虽有诸多不顺心的无奈,但总体还算满意。只是年纪越大,就越感怀过去。尤其当我挥霍着稿费投身G胖剁手事业,或者给即将倒闭的暴雪送点钱,又或者入手各种电子产品时,我就愈发觉得十几年前那次意外的决定对我人生的轨迹有多大的影响。


是这个男人先动手的!

说到这里,诸位可能会想到:你这厮想说的不就是高考吗?你不就想说,通过高考你改变了命运上了一所好大学,读了一个不错的专业,学了点写作的技巧,挤了点空余时间玩了点游戏,又凑巧写了点文章吗?

当然不是,虽然高考的确与之沾边。

即便时隔十几年,回想当年,我依然能感受到那股挥之不去的气息。

不是紧张,不是兴奋,不是压抑,而是恐惧。


看过电影《终极面试》吗?高考给我的感觉就是这么恐怖

何以解忧,唯有游戏

如果说恐惧源自未知的话,那么对那时的我,这个未知就是对未来的迷茫。我不是学霸,我也很清楚自己有多么讨厌学习。实际上,在高二的时候,我就已经基本失去了学习的兴趣,课后我甚至连书都懒得翻。我的习题册与试卷常年都是空白,只不过这些作业与习题已经多到老师根本无暇检查,所以才让我得以浑水摸鱼。

每天放学我都会在租书店里挑几本漫画,然后靠这些打发整晚的时间。当然,在父母的眼里,我或许是在努力学习——又或者他们早已看出我的心不在焉,但还是装出一副很欣慰我在努力学习的样子。而我,当然也投桃报李的在他们进入我房间的时候拿起书本装模作样。


开小差是我上学时经常干的事儿

当然,谎言总归有被戳破的时候,每次月考与测试总会无情的揭开这层虚伪的面纱。加上我又懒得去作弊,自然每次成绩都不好看。对此,父母虽不至于打骂,但眼中的失望我还是能看得出的——尽管他们反复强调“你很聪明,只是没用心在学习上”。聪不聪明我不知道,但没用心在学习上是肯定的。

坦白讲,一开始我可没打算自暴自弃,只不过在一个三线城市的重点中学,其疯狂的学习氛围与强度远非常人可以想象。我在周围这群学霸的围绕下,被各种稀奇古怪的难题折磨,自信心会受到怎样的摧残可想而知。


整天和一群学霸呆在一起,可想而知压力有多大

可以说,整整一年的时间,我都活在恐惧之中。高考是什么样,高考我应该怎么样,高考之后我会怎么样,我全无概念。

有些人可能很难想象那种压抑与绝望,那种感觉在现在的我看来并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但对那时候的我而言,对从小除了读书根本不知道还有其他路可走的我而言,意味着眼前这条路很可能走不下去了。如果不走这条路,该走哪条路?我不知道,我也不敢去问父母,我甚至连这个念头都不敢有。

怎么办呢?

当然是能逃避就逃避。游戏就是最好的避风港。


何以解忧,唯有游戏

现在回想起来,那些电影里经历的什么打架、谈恋爱、偷鸡摸狗之类怎么可能发生在我身上。对我这样的普通人而言,高中那会做的最出格的事情,也就是逃课去网吧了。

当然,别小瞧逃课这种看上去没啥了不起的举动,这里面也有不少“技术含量”。毕竟玩游戏对当时的家长而言是洪水猛兽,自然千方百计的围堵。我感觉只有这时候我们才会充分调动自己的脑细胞与家长斗智斗勇:比如如何摆脱长辈的跟踪,避免那些隐藏在小巷中的黑网吧暴露。

玩游戏玩出谍战片的感觉绝非我的本意。只不过即便在网吧热潮席卷全国的那两年,笔者生活的这座三线城市网吧数量也是有限的。有限就意味着你能选择的范围就那么窄,再扣去环境不好的,网速太慢或者机器配置太差的,距离家里实在太远的,价格太贵的,其实我们常去哪几家网吧父母们大多心知肚明。


烟头、泡面、矿泉水罐,是很多经常光顾网吧的玩家最熟悉的回忆

因此,在某些能够提早下课或者逃课的日子里——比如周五下午全校大扫除、某些音乐、体育或者副课,我们的反侦察经验就派上用场了:先由小团伙里的“先锋”出马,负责先到几家熟悉的网吧探探路。

所谓的探路,可不是看看这些网吧有没有“家长”蹲守,毕竟咱们的先锋既不认识小团伙里所有人的家长,而长辈们一般也不会用这种愚蠢的办法守株待兔,探路主要探得还是有没有足够空余的机子。

怎么说,笔者待得都是重点中学,方圆一公里车程之内是不可能有网吧存在的。这让我们面对其他学校的竞争对手天然就居于下风。先锋要做的,就是找到有足够空机的网吧,提前交好订金然后再到必经之路上引导大部队。


为了上网和大人斗智斗勇的事小时候可没少干过

这个先锋可不是人人都能当的,首先,他得有一手好车技,不但骑车速度得快,还得特别擅长在曲折狭小的小巷中快速穿行,这样才能最大限度节省时间;其次,这家伙还得孑然一身了无牵挂,也就是父母平时不在身边的住校生,用现在的说法叫“留守儿童”;最后,他得有坚定的革命立场,不会出卖同伙……呃,同志……也不对,就同伴吧。当然,最关键的一点是,他的脑子得特别灵活且负责,除了知道去不同网吧该在什么路线上提前等我们之外——要知道,稍后的大部队可是分头分路骑行(摆脱可能的追踪)前往约定的目的地的,稍不注意或慢一步就会错过——那会可没有什么微信或手机,真要漏了人,他还得千辛万苦的骑车来回奔波寻找。

一开始,我们的小团伙规模还不大,黑网吧的隐蔽性以及相对低廉的价格简直为我们量身定制。可随着人数的增长,黑网吧往往就无法满足我们需求了,一间黑吧一般不超过10台电脑(再多就该引起有关部门注意了),多数也就是5-8台,平时能有3-4台空机就不错了,哪能同时满足10多个人的需求。自然在团队集体行动的时候,我们只有正规网吧可选。


但城里头像样的网吧都上了家长的黑名单,意味着在很多时候我们都没法尽兴的玩到下课。总有那么几个家长找上门来,拎着他们孩子出去。碰到某些特别较真的家长,整个网吧都会遭殃,有那么几次就有政府工作人员直接上门逼着网吧老板把所有未成年人都赶了出去。

这时候,我们对一名好“先锋”的迫切需求展露无遗,他虽然无法阻止家长们最终找上门,但完全可以规划一条好的路线,增加家长们找到我们的时间——这不就等于变相的增加了我们游戏的时间了?可这样的傻瓜,呃不对,这样负责的好小伙实在难找,即便有,人家凭什么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呢?

不得不说,当一个团体有了一个共同目标时的动力是强大的,为满足精神世界的迫切需求,原本一毛不拔的我们最终达成了协议:愿意担任先锋的小伙伴上网的费用由其他人共同负担。


做坏事嘛,总得有个领头的坏小子才行

即便如此,整个团队里愿意担负起“先锋”一职的小伙伴依然只有一人,一方面是因为上述要求实在太苛刻,另一方面则是几乎所有人都不愿意做这么麻烦的事情,毕竟能玩的时间就那么个把小时,漏一个人就意味着起码要浪费十几二十分钟去联络寻找,也难怪没人愿意干。

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虽不是主旋律,但也贯穿始终,成为高中那段枯燥时光难得的点缀。

我觉得我被坑了

然而,现实总是要面对的,对高考的恐惧随着那个时间点的临近而愈发清晰,就像坐以待毙的死囚一样,惶恐而无助。

在这种情况下,我只能愈发沉迷于游戏,从单机到《传奇》之类的网络游戏,那段时间我几乎尝试了所能接触到的所有游戏,甚至还专门买游戏到网吧去安装——至今我还存着在报刊亭买的“伪正版”《轩辕剑3》。


小时候没有那么挑,什么游戏都能玩的津津有味

不过,人哪有一蹶不振到底的,尤其是在父母的盈盈期盼下就更做不到了。对那时的我来说,高考其实就是一个答案,给长辈的答案。用来回答他们,将来我打算怎么生活,以及靠什么生活。

读书这条路看上去是走不通了,按我这个状态估计够呛。那靠什么呢?总得有个能混口饭吃的本事吧?

  • 那时的我犹如溺水之鱼,虽说只要是救命稻草我都会尝试着抓住,但这也得看是什么草——高大上的我没那本事,太LOW的我又看不上,坑蒙拐骗嘛我又没那个胆。

就在这时候,我在一本游戏杂志上看到了一则征稿启示,我还记得那本杂志名字叫《电脑游戏攻略》(电攻)。这篇征稿启示放在《传奇3》游戏攻略的末尾,这让我有些动心。


那会儿纸媒正如日中天,谁也没想到后来的事

因为大约在高考前两个月,《传奇3》公测,我和一群小伙伴投入了不少时间在里面,对游戏前中期的玩法,我不敢说烂熟于心但起码算八九不离十。

于是,我立刻行动起来,开始凭着记忆写起人生的第一篇投稿。那时候,网吧费用不菲,我的时间更是宝贵。所以,我只能在家里那台破电脑上先行撰写大纲和初稿,遇到一些特定的怪物或NPC名字或任务不记得的具体内容的,记在笔记本上,然后统一到网吧查询记录。


大软不知何处去,只剩网媒笑春风

现在回想起来,这篇人生第一稿还真有点无知者无畏的劲头。

一来,我并未对整篇文章的文字量有准确的估计,以至于写完涵盖游戏内三职业前期中期所有地图、怪物和升级路线后才发现字数已经超过5000。这对于只写过800字作文的高中生而言无疑是“鸿篇巨著”了,如果一开始就知道要写这么多字,恐怕我还下不了这个决心。

二来,文字修改出人意料的繁杂,为了让语句通顺逻辑明了,我反复改了数十遍——毫不夸张,我至今还记得当时一遍遍读文章时的感受,拜吊儿郎当的学习习惯所赐,每一通顺语句的背后,都耗费了数倍的努力和艰辛,为了改好这些句子我还特意翻出封尘已久的写作辅导书。即便如此,在最后成稿时我依然能不时发现三两个不通顺的句子或错别字。遗憾的是,那时高考已迫在眉睫,我再无修改文章机会,只能草草寄出。


我也是无意间才走上写稿这条道路的

相比前两个问题,第三个问题则更为严重,因为我完全理解错征稿信息的含义了。在那个年代,杂志的征稿信息更多的像一种例行公事,多数情况是放在杂志扉页或者结尾,题材虽然不限但多数时候是不要网络游戏攻略的。只不过那一期的《电攻》不知什么出于原因,将征稿信息放在了《传奇3》的文章末尾,让我误解了它们的征稿意图。

换句话说,我给《电攻》投的这篇稿子,杂志社是不可能刊登的。如果在一开始我就知道上述任何一点,就没有这篇文章了。

在稿件寄出后,我几乎每天都跑到网吧去查看自己邮箱的来信。只不过,每次都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大概一周后,我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我的稿子水平估计差到编辑都懒得退稿。

在高考就剩几天的时候受这样的打击,对我自信心的影响可想而知——虽然我也没多少信心。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我熬到了高考那一天。

进考场前,爸妈像往常那样对我说了一句:“别紧张,能考多少算多少,考不上也没什么的。”


校门口翘首以盼的父母,是每年高考时一道美丽也心酸的风景线

说来奇怪,这一刻,那些纠缠着自己数年的那种难以言喻的压力突然消失了。我突然明白了这句话背后的含义:也许他们早就知道了我的水平,并没有对我的成绩产生过高的期望,然而,高考在中国又是一个被赋予太多沉重意义的符号,他们只是希望我不要太在意罢了。毕竟,将来的人生还很长。

然而,我还是在意的。尤其是在我考完之后,我感觉我被欺骗了。

卷子的多数内容并没有难得超出我想象,相反,我几乎能游刃有余的做完其中80%的题目。为什么说几乎呢?因为我之前自暴自弃的学习态度,以至于很多公式定理定义记不太清楚,导致丢了不少分。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学校平时那些反人类的高难度题目是用来确保我们能拿到那剩下的20%分数,至于那80%,学校似乎压根没想过还有人不会。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高考前那段写稿的经历并没有白费,在语文尤其是作文上,我还是拿了一个不错的分数。


解放啦!正式进入下一个人生副本!

柳暗花明又一村

你以为这就是故事的全部了吗?

还没完。

在高考结束后的2天,我收到了《电攻》编辑的回信,我的稿子被采纳了。但不是杂志社要,而是《传奇3》当时的代理商。

原来,负责投稿信箱的编辑在此前就已经离职,并跳槽到了光通(传奇3代理),那是他在职期间编辑的最后一期杂志。换句话说,如果不是我阴差阳错看到那期“过期”的杂志,不是阴差阳错的投到这个信箱,这名编辑又阴差阳错的跳槽到光通,加上那时候的光通又迫切的需要这方面稿件的话,我的稿子依然会石沉大海。

以上任何一点如果成立,都将永久性的关上我的写稿之路。


手上的笔能写点东西,再碰上一个赏识自己的人,也就足够了

写稿这件事对我人生的影响之大,只有回顾这十几年的生活,我才能看的清楚:我的阅读的习惯是因为写稿而培养起来的,在此之前我看不进哪怕一篇稍长的文章。我重拾学习的习惯也是因为写稿,因为我必须随时保持自己知识的更新换代。我的性格有很大一部分也是写稿养成的,在此之前我的脾气急躁性格跳脱。我的工作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写稿的衍生产物,连老婆也是这么骗来的……

这一切和高考有关系吗?好像没什么关系。高考前夕发生的事放在任何一个时期都不影响,只不过发生在高考这个时间节点显得特别特殊罢了。但要说与高考无关也不尽然,如果没有此前的积累,如果没有高考那段时间积累的巨大压力,我怎么可能有动力去做这种看似虚无缥缈,成功几率极低的事。

说了这么多,只想和大家分享一个体会:高考只是人生一个路口,虽然比较重要,但不是唯一,在人生的路上,这样的路口还有很多,别太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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