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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17年的E3展上，借助《蜘蛛侠》系列电影重启的热度，索尼（SIEA）正式公布了由Insomniac Games开发的PS4动作游戏《漫威蜘蛛侠（Marvel's Spider-Man）》。在游戏演示过程中，我们看到蜘蛛侠在战斗场景里通过灵巧的作战方式将敌人击败。除了精彩的游戏内容以外，在接受采访时创意总监还特意强调了蜘蛛侠不会在游戏里杀害敌人，而是使用了一些特殊的手法，在惩戒敌人的同时，还能保证他们免受致命伤害。
在近几年的超级英雄作品当中，“不杀敌人”这个概念变得越来越强烈。英雄们每天面对的敌人都是会随意杀戮的危险分子，而自己却又不能杀掉对方来铲除隐患，颇有一种自己赤手空拳，却不得不面对一个持刀对手的感觉。
这就如同我们看到的那样，并不公平。今天就让我们来聊聊，这些超级英雄为什么选择放恶棍一条生路。
小丑其实一直在突破蝙蝠侠的原则——不杀人。
缘何不杀？
对“不杀人”这个信念最执着的，恐怕要属DC旗下的蝙蝠侠了。即便阿卡姆城内拥有着远比其他漫画作品里更邪恶、更阴险的恶人，我们的蝙蝠侠仍旧坚守着自己的“不杀人信条”，甚至将其视为底线。
其实在《蝙蝠侠》系列作品的最原始设定里，蝙蝠侠对于杀人与不杀人的核心讨论并没有现在这般深刻。甚至在《蝙蝠侠》的漫画第一话之中，他就毫不犹豫地将坏人推下悬崖。
究竟是什么让曾经杀人不眨眼的老爷，沦落为一位终日将“戒杀生”挂在嘴边的“圣母”了呢？这背后的原因说来有趣，可谓是在历史的巧合外加时代的变迁下，最终产生的结果。
据说在美国的发展史之中，有一段时间里也执行过类似“和谐”的法律。在那段时间里美国政府认为青少年犯罪率提升的原因与他们经常看的漫画有很大关系，所以勒令所有漫画公司都不允许在漫画中描绘杀人的行为。这可让以战斗与惩奸除恶为主的主流漫画吃尽了苦头，甚至因为编辑和作者没能想到一个良好的方案，在保证故事精彩的同时又解释了主角不除掉恶人的原因，一度出现了停刊的情况。直至《蝙蝠侠》的主创们想到了这个“不杀人”的核心思想，才让《蝙蝠侠》系列漫画继续出版。
不过在不久之后，美国政府或许是意识到了，青少年犯罪与漫画里的暴力事件并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因此又取消了不能杀人的限制。这让大部分漫画在欢呼雀跃中又重新回归到之前的风格，但《蝙蝠侠》的主创们并没有这么做，他们反其道而行，将这个“不杀人”的概念彻底贯彻于蝙蝠侠的故事之中，变成了这位黑夜里的英雄所独有的性格特质。
事情的真相已经无从考究，但蝙蝠侠“不杀人”的理念确实留存至今。但对于蝙蝠侠来说，他真的不想杀掉自己的敌人吗？答案其实是否定的。
在《蝙蝠侠：红头罩之下》这部作品里，蝙蝠侠曾与第二代罗宾Jason Todd（被小丑杀死后又重新复活）有过一段关于“杀还是不杀”的探讨。死而复生的Jason Todd对蝙蝠侠说，他原以为蝙蝠侠会因为自己的死，而开始不再任由小丑继续害人。他告诉蝙蝠侠，假如当初被小丑杀死的人是蝙蝠侠，而不是自己，那他会做的只有一件事儿，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将这个刽子手送下地狱。但蝙蝠侠并没有这么做。他质问蝙蝠侠：难道越过自己的道德守则有那么困难吗？
蝙蝠侠接下来解释的台词堪称是对其核心观念的经典诠释：“其实越过自己的道德守则非常容易，我没有一天不想着杀掉那个恶棍，将他对别人所做的都重新施加到他的身上，最后再了结掉小丑的狗命。但如果我真的那么做了，我就将走上杀戮之路，并且永远无法回头。”
站在蝙蝠侠的角度，他虽然打着声张正义的名义去打击罪犯、惩奸除恶，但他的行为也同样是违法的。蝙蝠侠深知以暴制暴，换来的并不是和平，而是更大的暴力。所以他选择只去“行使正义”，但不“执行正义”。最终执行正义审判的，仍旧是哥谭市的警局和他们的法律。
并且，蝙蝠侠坚信他与那些恶人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不会夺取他人的性命。即便对方是穷凶极恶的罪犯，他也不会选择杀戮。
就像小丑在经典动画作品《致命玩笑》里曾对蝙蝠侠所说的一样，小丑与蝙蝠侠就如同硬币的两面，即便他们做得事情截然相反，但他们的内心深处其实是同一类人。为了不让自己坠入到罪恶的深渊，蝙蝠侠一直用这条“不杀”的底线来制约着自己。
杀戮也许不可避免
即便超级英雄们秉承着自己的道德观念和底线，以主观的角度拒绝杀戮，但有的时候杀戮其实是难以避免的。这其中最常见的一个例子就是“误杀”。无论是漫威还是DC，都在作品中研讨过有关“误杀”的责任问题。
在《超人：钢铁之躯》中超人与佐德的大战导致大都会的楼宇被破坏，无辜的平民被坍塌的楼宇夺走性命，正是因为目睹了这一切，蝙蝠侠才对超人的存在产生了质疑。而在《美国队长3》当中也正是为了防止叉骨的自爆行为伤害到平民，红女巫才选择使用超能力将其移走，却因为对能力掌握的不恰当导致爆炸造成了更多的伤害，也因此政府才决定要对超级英雄实行监管制度。
这二者都是超级英雄在对抗超级恶人的时候，出现的误杀行为。每个误杀行为的参与者也都因此陷入了巨大的麻烦之中。
刨除“误杀”这种尚有机会避免的情况以外，还有一个更加令人困扰的情况：那就是面对作恶无数的超级恶人，我们的超级英雄是否应该选择杀掉他们，以防止他们谋害更多的人？
这种情况不由得让人想到了著名的伦理学思维实验——电车难题。其大致内容是这样的：一个疯子将五个无辜的人绑在电车轨道上，一辆失控的电车朝他们驶来，并且片刻之后就要碾压到他们。幸运的是，我们可以拉一个拉杆，让电车开到另一条轨道上，但不幸的是，那个疯子在另一个电车轨道上也绑了一个人。在面对让电车碾死五个人，还是拉动拉杆让电车碾死一个人的难题当中我们会做出怎样的抉择？
可能在这个选择题上，绝大多数的人都会产生一定的困惑，毕竟这六个人都是无辜的生命，无论是选择牺牲哪一边都有些欠妥。那在这个难题的基础上，我们再增加一个条件：如果另一条轨道上绑着的正是那个疯子本人呢？你又会如何抉择？
在1967年菲利帕·福特发表的《堕胎问题和教条双重影响》中，他首次提到了这个思想实验。并且在提出的那一刻就得出，面对这个思维实验绝大多数的人都会选择放弃一个人，来解救五个人。因为失控的列车必然会导致死亡，在“死亡”这个事件是必然事件的时候，最小化死伤人数就成了最优的选择。而当假定条件变为被单独绑着的是疯子本人的时候，想必会有更多人得出选择牺牲一个人来拯救五个人的结论。
但菲利帕·福特提出这一思想实验的原因，恰恰就是用来抨击那些得出“牺牲一人”的结论功利主义者的。在功利主义当中，追求的永远都是大多数人的利益。可是在这个思维实验之中，杀一个人和杀五个人其实是没有本质区别的，这两种行为都是杀戮。
同时，如果不拉杆的话，那个被单独绑着的人本来不会死亡，所以执行拉杆的我们就相当于是亲手杀害了那个人，做出这个选择的我们需要对那个人的死亡付出相应的责任。而我们的超级英雄每天要面对的就是这种责任，在DC旗下的著名系列漫画《不义联盟》当中，小丑通过计谋让超人亲手杀害了自己怀有身孕的妻子。并且在杀掉她的时候，超人正沉浸在即将身为人父的喜悦之中。小丑这一行径导致超人彻底崩溃，并亲自手刃了小丑。在他杀掉小丑之前，秉承着不杀人原则的蝙蝠侠前来劝阻超人要冷静，怒火中烧的超人反过来质问蝙蝠侠，如果蝙蝠侠早就动手杀掉小丑，那小丑还会有机会去谋害更多的人吗？在这样的假设之下，蝙蝠侠是否应该对小丑的杀戮负责？
被质问的蝙蝠侠陷入了沉默之中……
在《不义联盟》中超人与蝙蝠侠对于“杀与不杀”产生了激烈的思想碰撞
杀与不杀，这是个问题
在面对“杀与不杀”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们也需要一同聊聊“义警”这一话题。
无论是蜘蛛侠、蝙蝠侠还是杰西卡·琼斯或者卢克·凯奇，他们都被警察称呼为义警。在漫威电视剧《超胆侠》第二季当中，更是将超胆侠与惩罚者这两大作风截然相反的义警放在一起讨论。
对于超级英雄世界里的警察来说，他们并不需要义警。就像《蜘蛛侠》与《超胆侠》里面那些警察提到的观点一样：如果义警干了所有警察该干的事情，那还要警察干什么？并且警察尚有法律来约束其行为，义警又要遵从什么来执行制裁呢？所以，对于警察和法律来说，义警的存在就是对他们的蔑视。
在《超胆侠》第二季里，主张“只要犯罪就要被彻底抹除”的惩罚者一度成为民众心目中的救世主，有了他的存在，人民不再胆战心惊，也不再生于惶恐。而惩罚者面对超胆侠的时候，他称呼超胆侠为懦夫，因为在他看来超胆侠所坚守着的“不杀人信条”，就是在放任坏人继续作恶。直至故事的后半段，被恶人逼迫的走投无路的超胆侠对惩罚者说，这一次他选择杀掉敌人，仅此一次。
但在见证了因为杀戮而引起更多杀戮之后的惩罚者却阻拦了超胆侠，他对超胆侠说，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跨过了这条线，他就永远都回不去了。所以惩罚者愿意自己承担所有杀戮的罪，但不希望超胆侠也承受这种折磨。
就像是电影版《惩罚者》的故事里，惩罚者因为信息错误，误杀了一个善良的卧底警察。后来惩罚者来到卧底警察的妻子面前对她说，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弥补他犯下的罪恶。虽然卧底警察的妻子原谅了他，但这次误杀却成了惩罚者内心中永久的愧疚。
其实我们反观之前所讨论超级英雄们的误杀，或是为救更多的人而选择杀掉超级恶人这两种情况时，不难看出这一切的根源都在于超级英雄们拥有了远超于常人的能力。就像是面对电车难题时，我们拥有了拉杆改变轨道的能力一样。
因为他们足够强，所以他们会不小心误杀掉无辜者；也是因为他们足够强，他们才有能力选择是否杀掉超级恶人。就如同《蜘蛛侠》故事的核心思想“能力越大，其责任也就越大”一样。
对于这些超级英雄们来说，他们每天都要在杀与不杀的抉择中做出自己的选择。就像蝙蝠侠所说的，其实杀人这行为本身并不难，难在要如何面对执行杀戮之后的自己。他们每天都活在因杀人产生负罪感与不杀人结果导致恶人谋害了更多人的内疚感之中，不断地承受着煎熬。
曾经看到过这样一个观点，超级英雄的宿命就是在不断拯救无辜者的过程中承受越来越多的负面因素，最终导致自己陷入疯狂。再被下一代的超级英雄毁灭，周而复始，无休无止。
对于超级英雄来说，他们的能力也许并非是上天对他们的恩赐，而是给他们带来了沉重的负担。蜘蛛侠彼得·帕克面临着贫穷，也面临着对于自己亲人的死而产生的复仇心理，但在这些困境之中，他仍然得用自己所拥有的超能力去惩奸除恶、解救更多的无辜者。他是无私的，也是痛苦的。
“杀与不杀”是一个值得付出很多思考的难题，拥有超乎常人能力的人们，自拥有能力的那一天起，他们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用这种能力为自己谋求利益，要么使用这种能力去保护更多人的利益。也许每一个超级恶棍都曾面对过同样的问题，只不过他们最终都败给了自己，选择了一条更简单、更轻松的道路。那些成功战胜自己的人们成为了超级英雄，但也正因为如此，他们不得不背负起更多的苦难与责任。
与恶龙缠斗过久，自身亦成为恶龙；凝视深渊过久，深渊必将回以凝视。
（文/二十四 编辑/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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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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