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战棋类游戏，相信不少上了年纪的玩家会想起诸如《炎龙骑士团》、《超时空英雄传说》、《幻世录》等经典的国产战棋游戏。如果资深一点的爱好者，可能还会对难度已经丧心病狂的《天地劫：神魔至尊传》、《致命武力》等战棋游戏记忆犹新。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经典游戏反倒慢慢陷入沉寂。汉堂、宇峻、河洛、奥汀，曾经在玩家群体中如雷贯耳的那些游戏厂商，除了大宇靠着双剑续命至今外，剩下的已经逐渐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即便是捡起了《天使帝国》系列的大宇，其最新作的反响也不尽如人意。哪怕是曾经开发出《地雷战》、《决战朝鲜》的西山居（金山软件），现在也投身手游。战棋游戏仿佛被忘却一样，至少在中国它已经成为不受待见的游戏类型。
作为80后，这些游戏带给了笔者无数美好的回忆，对战棋游戏的热爱也已深入骨髓，成为无法抹去的烙印。然而进入新世纪以来，不仅新的战棋游戏难觅，连重温经典都成为奢谈——要么因为操作系统不兼容玩不了，要么因为游戏被各种“魔改”导致难度高到让人望而生畏，战棋游戏已经彻底成为小众玩家自娱自乐的产物。尽管在移动平台上，仍有层出不穷的战棋游戏问世，但这其中几乎看不到属于国人制作的精品。
国产战棋游戏为什么没落？它的崛起之路又在何方？这些问题，或许在今天这篇文章所谈的人或事里能找到一些答案，而故事还要从一款国人研发的独立战棋游戏说起。
老派的战棋游戏
在2017年春节的时候，难得清闲下来的我突发奇想，想重温一下曾经无比沉迷的那些经典战棋游戏。但打开电脑才发现，这些游戏因年代太过久远根本找不到。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与其正儿八经地坐在电脑面前玩游戏，我更喜欢懒洋洋地趴在床上玩手机。自然，我开始寻找一款打发假日时光的手机战棋游戏。
就这样，一款来自谷歌商店智能推荐的战棋游戏“LW”进入了我的视野。之所以使用代称，是因为在正式行文之前我咨询了爱玩的编辑，出于媒体报道立场，要尽量避免有软文的嫌疑——即便这款游戏完全免费，即便它的开发团队仅有两人，即便游戏在长达一年的时间里只有区区几千的下载量。
当然，在刚玩游戏那会，我并没有考虑这么多，下载这款游戏仅因为它的评价不错且开发者居然与用户有一定互动。加上我那时候真的需要一款能让我继续挥霍时间颓废下去的游戏，所以这款游戏就这么装进了我的手机。
作为一款老派的战棋游戏，LW有战役，有经典的兵种分类和升级，有地形影响，有移动攻击和原地攻击的限制。除此之外，游戏还在保留老派战棋游戏玩法精髓的前提下，提供了4个风格迥异的种族和几十种兵种供玩家选择。
在它身上，我看到了《三国英杰传》的影子，而这款游戏曾是笔者最喜欢的战棋游戏之一。区别在于游戏战役部分实际上由一张张独立地图关卡组成，并无剧情元素。不同单位虽然有等级设定，但无法延续到下一关，让战棋游戏中很重要的养成要素大大缩水。而且游戏画面相对简陋，无论是地图还是兵种画面效果都谈不上优秀，不同兵种的战斗动画也简单到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这一点和《英杰传》也惊人的相似。
只不过相比《英杰传》，LW好歹还提供了后期玩法——遭遇战。即便这个玩法相对单一，但挑战不同难度的电脑从而获得用于解锁兵种等级/新地图的宝石也有一定吸引力。
无论从哪方面看，这都是一款中规中矩的小品级战棋游戏。事实上，在疯狂沉迷了近2个月、把所有兵种都升级完毕之后，我就把这款游戏束之高阁了。即便游戏还有更高的难度等我挑战，还有更费脑子的成就需要解锁，然而我既不是完美主义者，也没有受虐的倾向，这款游戏对我自然就再无吸引力。
一直到5个月后，我无意中点开了这款被遗忘在角落的APP，却出人意料地发现游戏居然还在更新，这让我对开发者产生了一些兴趣。
诚意，恐怕是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联系上开发者并不算困难，因为游戏登录界面放了一行提示，告知游戏可能存在被无良厂商篡改收费的可能，并很贴心地放上一个群地址提供正版下载。坦白来讲，我是一个半路出家的作者，既没有受过专业的记者训练，也缺乏足够的新闻素养。所以对采访这种事情，我比当事人还要紧张。
幸运的是，LW的开发者虽已有好几年的从业经历，但在与媒体打交道上，这个网名为单细胞的小伙子还是个初哥。于是在我三言两语把他哄住后，采访就开始了。从游戏内容开始，我们一路聊到游戏开发初衷与历程，再聊到他的工作状态与生活。我的脑海中关于这个年轻的独立游戏开发者的形象也逐步形成：一个学业有成的小伙子，出国一年后回国高薪就职于某手游开发公司，又因无法忍受国内游戏行业抄袭成风的圈钱行径，毅然决定离职开发自己喜欢的游戏。虽然自己单枪匹马人手有限，但同公司从事美术的美女早已对他芳心暗许，为帮助心仪的男人追求梦想，这位妹子同样跟随小伙子的脚步，辞职助其创业。
这样的桥段想必诸位都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如果增加点生离死别的剧情，再整一个诸如历经艰辛最终游戏大卖、公司在纳斯达克上市，然后小伙子无情拒绝倒追的白富美，迎娶当初不离不弃的女友，从此幸福生活的桥段，这不就是偶像剧的套路吗？
升职加薪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巅峰……
然而，事实却是无情的。
小伙子虽然忽悠这位姑娘死心塌地不拿工资为他白干活，但现实并没有被他的理想所感动。从离职至今，单细胞与女友住在家里开始全职开发游戏。2016年下半年，已经断断续续开发了7个月的游戏1.0版正式登录了苹果与谷歌商店。那一刻，正如所有目送自己孩子进入高考考场的家长一样，单细胞的心情应该是忐忑与不安环绕，期待与矛盾交织的。
当然，现在看来这种纠结与矛盾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在竞争已经如此残酷的手游市场，一款既无推广经费、又无明显特色的游戏，在每天上架的数以千计的APP浪潮里不过是一朵不起眼的水花。能在露出水面的一刹那被人注意到已属少数幸运儿，能成为弄潮儿的更是屈指可数。
月均几十的下载量。这是LW上架几个月交出的成绩单。
绝大部分人估计都会绝望，坚强一点的也许会重拾心情开始新项目。有极少数人或许会重新审视自己的作品，或回炉重制，或做出重大修改。在事态已经不可能再坏的情况下，总得做出一些改变。而单细胞的选择很简单，不做修改，继续更新，直到游戏完成。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游戏仍在不断的迭代，从一开始的两个种族拓展到五个，增加了地图编辑功能，增加了PVP模式，添加了英雄单位扩充了养成要素还提供了云端存档。
对平均寿命只有6个月的手游而言，单细胞的坚持并非没有回报，游戏的月活跃用户从个位数增加到了5000人，并拥有了一群“忠实”的拥趸，尽管他们在群里讨论无关的话题远多于游戏本身。
更让单细胞感觉苦恼的是，原本作为战棋游戏核心卖点的AI，反倒成为最不受关注的一环。事实上，笔者在群里也几乎看不到对AI机制的研究以及对应打法的交流——仅有的几次讨论也不过是浅尝辄止。
原本就属小众的游戏类型，结果仅有的那么点粉丝居然连游戏的核心玩法都GET不到，就如锦衣夜行一般，让单细胞有些郁闷。
内外交困的国产战棋
有时候，有些事情不是你努力就能成功的，国产战棋类游戏的没落就颇具代表性。
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国产战棋游戏曾有过短暂的辉煌。之所以称其短暂，是因为在笔者看来，真正意义上的国产战棋游戏应该从1994年汉堂的《炎龙骑士团》算起（更早国产战棋游戏没这么大影响力），一路到《天地劫：神魔至尊传》达到一个巅峰，而后便不复辉煌。尽管如《风色幻想》这样的国产游戏直到2008年还有续作诞生，但总体而言，在2001年之后，包括战棋游戏在内的所有国产单机游戏基本都陷入了沉寂。
第一个原因当然是盗版的泛滥，使开发单机游戏成为无利可图的项目。比如奥汀科技在1995发售的《幻世录》，无论其画面效果还是玩法都堪称一流，游戏不仅内容丰富、剧情感人，还能良心的增加多种结局和隐藏事件。然而该作虽然在市场颇受好评，但并未给奥汀带来与荣誉相匹配的收入。以至于《幻世录2》立项一推再推，直到90年代末方正式启动。
90年代末，幻世录2才正式启动
第二个原因自然是网络游戏行业的爆炸式增长。从2000年开始，网络游戏行业市场份额的迅速扩大，让过惯苦日子的中国游戏人瞠目结舌，众多国产游戏厂商也纷纷开始转型。而奥汀科技在2002年推出的《幻世录2》则面临盗版以及网游的双重打压，虽然游戏销量尚可，但对比网游的巨大收入，这点单机收入就不够看了。随后，奥汀与宇峻科技合并，开始进军网络游戏市场，《幻世录2》也成为该系列绝响。
当然，国内游戏市场的环境只是外因，战棋游戏在国内的没落还有其自身的因素使然。
与时下流行的游戏类型相比，战棋游戏的核心玩法在于其丰富的策略和多样的战术，而这要求玩家要有缜密严谨的思维，计算各种可能性从而获得最终胜利。拿战棋游戏中最简单的基本元素来说，每一回合玩家操作角色行动时，首先要考虑双方移动能力及先手因素；其次考虑双方职业或者兵种相克；再次是地形因素，不同地形对双方攻防有明显影响；最后还得从整个战局出发，优先挑选突破点。不难想象，随着一局战斗中敌我角色数量的增加，玩家面临的情况只会更复杂。
如果再增加战斗之外的养成因素，游戏的信息量无疑更加庞大，玩家面临的抉择更多：比如重点培养什么角色？角色成长之后转职该如何选择？队伍组合搭配又该如何取舍？如果游戏还有技能强化系统、装备系统之类的，复杂度又会进一步增长。如果你把战棋游戏的概念范围扩展一下，把诸如《文明》、《钢铁雄心》、《三国志》这样有更多4X要素又有带有一点战棋玩法的策略游戏囊括进来的话，你就会发现游戏的复杂程度会给新手带来多大的困扰。
笔者从不怀疑这些游戏的深度和趣味性，但有几个人有这样的时间精力与耐心，花上几小时甚至几天时间来研究熟悉游戏呢？
另一个问题在于游戏难度的设置上。众所周知，战棋游戏的精髓在于如何找到最优策略，在尽可能减少己方损失的前提下最大化收益。显然，游戏难度越高，玩家就越难找到。这时候，如何巧妙的引导玩家找到正确的解决方法，尤为考验游戏设计者的水平。难了，游戏就变成核心向的小众作品，比如某些游戏在战斗中无法储存/读取，使玩家一旦出现失误就得从头再来，甚至有的游戏还有角色永久死亡的设定（说的就是你！火纹！）。这样的难度，如果不是追求极限的达人，根本没兴趣去挑战。
拿知名度较高的战棋游戏《曹操传》以及策略游戏《英雄无敌3》来说，前者众多衍生的MOD把游戏难度拔高到新境界，甚至部分MOD极端到开局或特定关卡必须用特定的战术才能过的程度。后者情况类似，在一些定制地图中，玩家要么面对强敌环视，要么面临资源不足需一路长征的情况。在这个过程中必须使用最少的兵力，最大化减少战斗损失以提高扩张速度。为此，玩家往往需要使用特定种族、特定英雄和特定技能才能达成目的。
而一些技巧甚至极端到玩家在多数情况需要以一敌百的程度（精灵火墙流）。试问，这样的技巧有几个普通玩家能掌握？总不至于哪天玩家心血来潮想玩某些新地图的时候，还得去查一下攻略，了解一下游戏有没有新战术新技巧出现吧。
而简单了，游戏就缺乏成就感，特别是一些设计不严谨的游戏，既没有动态等级平衡系统，又允许玩家在单一地图将角色等级练的很高，最终导致游戏的难度设置形同虚设。又或者在职业平衡性上做的不好，以至于某些职业过强，玩家“一招鲜”打天下的情况出现。
最要命的问题还是游戏节奏过慢。
在当下，游戏趋势就是碎片化与休闲化，哪怕是重度游戏都开始有意识地增加短平快的游戏玩法。在这种情况下，战棋游戏要进行相应的改变实在太难。以近几年广受好评的策略战棋游戏《幽浮》系列为例，游戏内每一关的战斗难度不一，就按最低难度计算，平均完成一关的时间也在30分钟上下，如果碰到一些较难或敌人较多，需要反复读取尝试的关卡，时间还会更长。虽然游戏养成元素丰富，随机事件繁多且职业设计较为合理，但也架不住如此拖沓的战斗节奏。尤其在2代难度明显提升的情况下，玩家经常因为策略失误导致读档重来，游戏节奏缓慢的问题暴露无遗。
幽浮养成元素很丰富，但节奏也很缓慢
因此，战棋游戏越来越成为一种硬核向与粉丝向的游戏类型，再精妙的设计，似乎也很难让游戏走出这个群体面向大众。换句话说，这一类型的游戏市场目前是饱和的。无论是《火纹》系列还是《幽浮》系列，虽然每作平均都有百万级别的销量，但也仅此而已，哪怕是新作发售，也很难有类似现象级的讨论。
所以在笔者看来，如果不是真爱的话，很难理解单细胞的选择，但光有爱不足以走完这条路。
荆棘之路
辞职回家后，单细胞就全身心地投入到游戏开发中，但在游戏的盈利问题上，单细胞的家人有不同的看法。在父母看来，付出劳动然后获得相应回报是天经地义，回报有多少不强求，但总不至于一开始就把获取回报的窗口关闭吧？对此，单细胞只能沉默以对，毕竟这种价值观上的差异最难调和，既无法强硬以对，也很难说服他们。
况且，有些事情也很难单纯地用物质回报作为衡量。比如从游戏立项到开发完成，这些环节该如何安排，这是以前单细胞在企业里很难学到的；比如游戏开发进度的掌控和把握上，可能会出现某些绝妙的点子或者某些要命的问题，从而打乱开发进度，这时候自己该如何权衡等等。但是，有一个人对游戏的收费意见单细胞无法忽视，那就是他的女友。
于情于理，一位妹子肯放弃公司上万的收入，不求回报地帮助自己开发游戏，换做是任何人都得珍惜重视。最终，单细胞给游戏加入了简单的内购内容：7.99美元永久解锁2倍宝石获取，以及数量不等的宝石售卖，从2.99到29.99美元不等，外加一些不同风格的地图皮肤出售。
不同的游戏内购项目
这些内购项目即便不买也对游戏体验没有任何影响。事实上，按单细胞的说法，这一年多时间，游戏为其带来的收入微乎其微，相比之下，自己已经为这款游戏投入了超过10万元——这还不算他与女友的人力成本。
按更新规划，游戏距离最终完成尚需一段时日，“也许要2年的时间”，单细胞说：“我只是想做自己喜欢的游戏，没考虑赚不赚钱的问题。”
当然，他有这样的底气：几年的工作生涯里，他赚的钱足够他任性地再“挥霍”几年，前提是刨去人力成本。家人的不理解尚且可以含糊应对，但游戏开发面临的困难却很难绕过。尤其是人手上的不足，让游戏的版本测试成为吞噬开发时间的无底洞，反复单调的测试不仅耗费时间，而且特别消磨人的激情。不得已之下，单细胞开始在群里招募志愿的测试者。
“一开始大家还挺热情，但坚持下来的没几个。”单细胞无奈道。为了便于测试反馈，他另外建立了一个小群，专门供这些志愿者反馈问题。但枯燥且没有回报的测试很快就让多数人打了退堂鼓，“群里现在有20多个人，但从一开始坚持到现在的不过寥寥两三个。有些人加了群就没有任何声音了，对他们而言，加群的唯一目的就是体验最新的版本。”
平淡的故事
从故事的角度上看，像单细胞这样的独立游戏开发者并不是最佳采访对象。在一个吸引人的故事里，主角大多拥有一个悲惨的人生或让人同情的各种遭遇，比如在背水一战选择辞职游戏开发前，他很可能经历了种种不公的待遇与刺激，在开发游戏的过程中一定有各种各样的艰难险阻，在游戏完工发售之后又会遭遇各种辛酸与羞辱。每一道艰难险阻，都可以通过作者的妙笔生花转化为一个个读者津津乐道的桥段，一如当年乔布斯王者归来拯救苹果以及各种充满个性的研发故事（比如把ipod工程机扔进水里）。
这一切，单细胞都没有。
他的家境优渥，学业有成，工作收入高，从事的又是游戏开发这种前景光明的职业，更重要的是他居然还有女朋友（说好的码农都是单身狗呢）。在这种情况下，他担得起一无所获的代价，所以有底气任性一把。
他的游戏开发虽有波折，但总体而言顺风顺水；他的家人虽对他游戏不赚钱的理念颇有微辞，但总体而言还是支持他的；游戏的用户数虽然不多，但总体而言还保持稳定。这样的独立游戏开发者，在中国不算多，但也绝不少见。哪怕是国产战棋游戏这个小众领域，最近还有《血之命运》发售。
那么，笔者为什么对他感兴趣？
因为在他身上，笔者看到了一种品质：“专注”。
只做战棋游戏，但又不闭门造车；只做力所能及的游戏，又不好高骛远；只做自己想做的游戏，又不受外界纷扰。如果中国游戏行业有更多像单细胞这样心怀梦想又能脚踏实地的人，或许国产游戏的振兴就不再是一句口号。
在笔者临近截稿的时候，游戏的最新版本上线了，这也意味着这款开发了近两年的游戏已经接近尾声。在谈到下一款游戏时，单细胞依然坚持战棋游戏这个类型，不同的是这款游戏将以传统战棋的玩法为基础，融合进更多的4X（探索，扩张，开发，消灭）内容。
“这一次没有内购。”
单细胞的回答让笔者大吃一惊，这是打算做慈善吗？正当笔者感动的一塌糊涂，在心中脑补了无数并准备好好夸奖他的时候，单细胞又补充了一句：“买断制。”
哦……你也不傻嘛。我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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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来源：爱玩网
作者：豪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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